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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25章 夜半歌声 (第1/2页)

吉姑是浣衣局的管事嬷嬷,乍见夏侯纾亲临,惊诧之中夹杂着莫名的喜悦,谄媚中带着几分故意的矜持。她轻挥衣袖,一众宫女立刻停下手头的活计,整齐划一地向夏侯纾鞠躬行礼。

夏侯纾的目光淡漠如冰,透过缭乱的衣物,凝视着浣衣局的一切。院子里,五彩斑斓的衣物高高挂起,宛如彩虹般绚烂。嫔妃们的华服,按照宫中的等级制度,井然有序地晾晒着,彰显着她们的身份与地位。而宫女与内侍的衣物,则晾在旁边,简朴无华,与嫔妃们的形成鲜明对比。

大木盆中,冷水荡漾,衣物的影子在其中摇曳。宫女们一个个面容憔悴,双手红肿,长满了冻疮。她们在寒风中瑟瑟发抖,双手几乎僵硬,仿佛一碰就会碎裂。那些红肿的双手,仿佛在滴血,一滴一滴的疼痛与屈辱,凝结在每一个冻疮之中。

夏侯纾心中一颤,眼前的景象与她那锦衣玉食的生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。她的天堂与这里的人间地狱,仿佛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。

吉姑以为夏侯纾实在寻找自己的衣物,便指了指不远处,笑盈盈道:“贤妃娘娘,您的衣服都在那儿,都已经干了,奴婢正打算派人收好了给您送过去呢,还让娘娘亲自跑一趟,真是奴婢的罪过。”

“谁说我是来要衣服的?”夏侯纾瞥了她一眼,“皇后近来身体欠安,不便过问宫中事务,我既然奉旨协理六宫,自然要尽心竭力。如果你们都能尽职尽责,办好手里的差事,也不白费了我的一番心血。”

吉姑马屁趴在马腿上,笑得很是勉强:“娘娘所言极是。只是,浣衣局的情况与其他地方有所不同。宫中主子众多,衣物量庞大,即便奴婢们夜以继日的劳作,也难以应付源源不断的衣物。因此,奴婢实在不敢有丝毫的懈怠。”

夏侯纾并非愚笨之人,自然听得出吉姑话语中的怨言,抑或是想试探自己的耐心和宽容度,以求表达忠诚。于是夏侯纾便顺着她的话语回应:“我知道你们日子苦,你作为管事也承担着不小的压力。若日后遇到困难,只管来跟我说,我也不是那不通情达理之人。俗话说,十指连心,这些宫女的手如此冻伤,你作为管事应予以重视。赶紧召来太医为她们诊治,否则继续下去,这手将难以恢复,还怎么当差?”

吉姑一听她这话,心中便知有戏,不禁万分欣喜。她急切地说道:“娘娘您真是菩萨心肠。可奴婢们也是两头为难,既想办好差事,不辜负主子们的期望,也不想耽误了这些宫女的医治。可若是都放去医治了,宫中诸位主子的衣服可就没法洗了。”

夏侯纾听了简直想翻白眼。吉姑能坐上管事的位置,肯定不是这么没有分寸的人。然而,她却拿这么小的事来跟她说项,绝对是故意的。

夏侯纾并不理会她,只是将一众浣衣女看了过去,最后将目光落在一双白白净净的手上。素手纤纤,说的大概就是这样。想不到在这里还能看到一双这么白净的手。

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夏侯纾满脸的欣赏,“这手倒是保养得挺好,赶明儿也教教大家,除去这钻心之苦。”

“娘娘问话还不赶紧回话!”吉姑一面斥责那粉面桃腮的圆脸宫女,一面向夏侯纾讨好,“这个宫女资历尚浅,胆子又小,娘娘可千万别见怪。”

那宫女倒也不腼腆,低着头回答:“奴婢方娥,蒙娘娘谬赞,可是奴婢并无治手良方。原是奴婢给毓韶宫的姚姑娘送洗衣物,姚姑娘心善,见奴婢一双手都泡烂了,便赏了些膏药。那膏药涂在手上冰冰凉凉的,药效却极好,奴婢用了四五次,手就好了。只不过那膏药甚是稀有,奴婢用了几次已所剩无几,怕是治不了众多姐妹。”

听了方娥的叙述,夏侯纾算是弄明白了许多事。陈怀济那日对她说,方娥平日里呆头呆脑的,可照夏侯纾看来,傻倒未必,装傻倒是真的。

姚韵春是什么人?一个家族没落,又被休弃的弃妇。独孤彻力排众议将她安置在毓韶宫,不过是弥补自己某方面的愧疚罢了,平时从不过问。姚韵春自己尚且入不敷出,哪来这么多灵丹妙药?

再者,方娥一个进宫不到一年的小小浣衣局宫女,即便毓韶宫的规矩特殊,她也没有资格给毓韶宫送东西。方娥与姚韵春之间肯定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联系。

夏侯纾微微一笑,转头对乌梅说:“你待会派人到各宫传话,就说是我的意思,浣衣局的宫女休沐三日养伤,各宫的衣物自行清洗,不必送过来了。”

吉姑闻听此言,脸色大变。她以为夏侯纾要削了她的职,心中惶恐至极,生怕自己衣冠不保,连忙跪下哀求道:“贤妃娘娘,求您开恩!若奴婢有任何不当之处,任凭您责罚,只求您不要让奴婢成为无用的闲人!”

夏侯纾的眉头微蹙,带着一丝不解的神情,缓缓开口道:“我不过是想给你们留出几天的时间来养伤,你为何如此急躁?等你们的手痊愈之后,仍然会有洗不完的衣裳等着你们。到了那个时候,你可别像现在这样抱怨啊。”

吉姑擦了擦额头的冷汗,忙磕头谢恩。

夏侯纾见目的已经达成,决定适时离去。以她现在的身份,久留此地极易招致无谓的揣测,甚至可能打草惊蛇。如果方娥跟姚韵春确实有所勾结,在这关键的时刻,她们之间必有某种形式的沟通。而她此刻的行动,正是为了试探并验证自己的猜想。

回去的时候,夏侯纾刻意往毓韶宫那边走。她见大门虚掩,便踱了进去。

宫殿的一角,姚韵春正坐在一棵光秃秃的梧桐树下专心地抄写书籍。她的神情专注而平和,气质清远而优雅,仿佛所有的烦恼都在她那优雅的笔触中消散。

夏侯纾静静地站在一旁欣赏着姚韵春,忽然觉得的这样的人生真的是太寂寞了。

姚韵春许久才察觉到来人了,遂起身向夏侯纾行礼。

夏侯纾示意她不必拘礼,然后走过去,才发现她抄写的竟是一本自己从未见过的乐谱。一般人为求心静,多是抄写佛经,未料姚韵春的癖好竟如此特殊。不过历经了这么多事,她还能如此平淡,想来这乐谱是功不可没。

那本乐谱名为《锦弦》,夏侯纾也是精通音律之人,忍不住就多留意了几眼。她的指尖轻轻滑过那本乐谱的封面,眼角余光捕捉到了姚韵春的一丝不自然。那是一种难以名状的神色,仿佛隐藏着某种秘密,但转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
夏侯纾微微蹙眉,心想或许是自己眼花,并未深究。她继续翻看着手中的乐谱,每一个音符都如同涓涓细流,流淌在她的心头。那和谐的韵律、铿锵悦耳的节奏,无一不彰显出作者的深厚功力。她不禁心生敬意,好奇地问:“这本乐谱韵律和谐,铿锵悦耳,不知哪位高人所作?”

姚韵春早已神色如常,温声细语的答道:“这本乐谱乃亡姐在世时命宫中乐师为民女所作。”

夏侯纾怔了一下,难怪姚韵春刚才会露出那样的神情,原来这是姚槿秋留给她的遗物。夏侯纾不动声色地将乐谱放回原位,目光在昔日金碧辉煌的宫殿内流转。又道:“姚二姑娘性格恬静,我平日里也从不打扰。若你有任何需要,尽管差人前来取用。若有宫人内侍敢怠慢,你也不必宽容,尽管告诉我。我虽非六宫之主,但我也容不得欺软怕硬的行为。”

姚韵春微微一笑,不卑不亢道:“多谢贤妃娘娘关爱,民女并无所求,宫人们都待民女极好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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