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六十三章阻击 (第2/2页)

萧狂面色如常，沉声问道：“多少人？”

“数不清，数不清……”其他的斥候陆续赶到，一个个面如土色，紧张地都喘不过气来。

“太多了，看阵型，大约有五万人。”“距离我们只有十里，只有十里路了。”

“多少人？谁的旗帜？”萧狂不动声色，平静地问道，敌人是己方的十倍。

“是完颜亮。我看到了他的战旗。是西路军精锐的铁浮图。”

“你看清楚了？铁浮图来了？”萧狂严肃地问道。

几个斥候一起点头，大声说道：“萧帅，我们的确看清楚了，是完颜亮的铁浮图。”

萧狂脸上显出一丝笑意，心随着地面越来越强烈的震动几乎要跳出心脏。名闻天下的完颜亮本身就是一支利箭，一把战刀，一个传奇，他不久前灭了太原，杀得人头滚滚，小儿不敢夜啼，和这样的人对决，未尝不是一件人生的快事。

萧狂浑身打了一个激灵，不是害怕，而是兴奋，猛地吼了一嗓子：“击鼓，准备迎敌。”

猛烈而激昂的战鼓声冲天而起，响彻了空旷的山谷，回荡在空荡荡的天地之间。

“传令，准备应战。”萧狂下达命令。

“高强，炸药准备好了吗？”

“报告萧帅，全部准备好了。”

萧狂纵马站在高坡上，身后两千名骑士枕戈待旦，两边的山坡上各有一千五百名士兵。

远处女真大军的各个角落里不停地响起，此起彼伏。各色战旗在空中飞舞，五彩缤纷，让人眼花缭乱。传令兵就象暴雨来临前田野上的飞燕一般，在大军摆下的阵势里进进出出，忙忙碌碌。低沉的牛角声一阵密似一阵，越来越近。

马蹄轰鸣声渐渐可闻，越来越清晰，越来越巨大。

看着广阔的山谷，看着两边的高坡，完颜亮心想，这种地形对守方太有利了，可是我们女真人不怕，因为华军太垃圾。他挥了挥手，女真人在山谷前停下。“传令下去，全军戒备！”完颜亮的声音通过传令兵迅速传遍全军，每一个士兵都紧绷着神经，等待着冲锋的命令。

完颜亮目光冷漠，他虽然已经五十多岁了，但是依然野心勃勃，个性张扬，出师时还算谨慎，后来大破华朝多个精锐军团，长驱直入中原腹地，觉得华朝的这些军人根本就是一头头猪，毫无战力，目空一切，志得意满的情绪在他心中渐渐滋生，得杀掉更多的华朝人才行！彻底的……杀到他们不敢反抗！

完颜亮看见最前面的山坡上站着一位华朝年轻的将军，是萧狂，头抬得高高的，桀骜不驯的样子。完颜亮的心也热起来了，我知道你箭术无双，武功高强，但是你的兵太弱了，我要杀得你屁滚尿流。

完颜布真在完颜亮身后，看着远处的萧狂，仇人见面分外眼红，暗暗地握紧了拳头，今天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。我要把你的头当夜壶。

完颜布真问道：“王叔，地形对我们不利啊!”

完颜亮笑道：“我知道，我们先让平安军打前阵，破开这些石头路障。西路军负责冲锋追击。”平安军三万人由投降的神武军、龙武军、天武军的残兵败将组成，统领是原天武军副指挥使萧光。在完颜亮的心中，平安军的确就是用来做炮灰的。让汉人自相残杀好了。

两支队伍被长约两百米，高约一米五的石头墙阻隔，女真军是由下往上攻，华朝撼山军是居高临下守。

此刻，萧狂心如止水，再也不泛波澜。他望着天际之间，好蓝的天啊。下午的风稍稍有些大，旌旗飘扬之间发出巨大的啪啪声，系在脖子上的红领巾不时被风吹到脸上，柔和而温暖。

他转身看着身后撼山军弓兵营的士兵们坚毅的脸庞，今天又有几个兄弟能活下来，他的心颤栗起来。萧狂又想起了雄武军大帅吴建军，想起了他的微笑，想起了他温和的声音。想起了他叮嘱的一句话，“带着兄弟们冲出去，活下去。”

萧狂抬起头来，望着蓝色的天空，望着无尽的苍穹，眼睛里充满了不屈。他热泪盈眶，猛踢马腹，纵声狂呼起来：“精忠……报国……”

“精忠……报国……”身后的战士们额头上青筋暴起，也跟着他狂呼起来。下一刻，同样的声音在山坡上轰然间如海潮般的响起，那声音像是在呼应萧狂的怒吼，却更像是所有人心中即将爆发的火山。

两位领军人物互相远远地望着，几乎同时举起了右手，又狠狠地放下，“杀！”

喊杀声瞬间响彻山谷。平安军在完颜亮的逼迫下，硬着头皮向石墙冲来。前方有撼山军的箭矢，后方有女真人的督战队，他们脚步杂乱，眼神中透露出恐惧与无奈，许多人不过是被裹挟着前进，心中暗暗叫苦，只盼着这场厮杀能侥幸活命。

视野之间，箭矢互撞，激荡、飞旋。空中长箭撕裂空气的刺耳声几乎掩盖了狂奔而来的平安军的叫喊声。长箭象狂风暴雨一般落下，射在一切可接触面上，发出了无数种声音。惨叫声，惊呼声，随着连续不断倒下的身影，响彻了战场各处。

原神武军万夫长马朝晖在萧狂身后问道：“萧帅，这一批冲上来的大都是原来我神武军的兄弟啊!”

萧狂冷静地看着战场，道：“我知道，背叛自己的国家终究不会有好下场。这是他们的选择。他们已经不是我们的兄弟了，他们现在是女真人的帮凶。他们的气节何在，他们冲上来了一样会杀死我们。”

马朝晖无奈地握紧拳头，这女真人太狠了。

萧狂举起挂在胸前的望远镜，认真地看着女真人的排兵布阵。

木墙后的撼山军士兵一手拿着刀枪，一手举着木盾，冷静地等待着敌人靠近。年轻的士兵李二牛是长安人氏，来自神武军，他紧握着手中的长刀，手心早已被汗水湿透，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，好似要蹦出来一般。他双眼死死地盯着逐渐逼近的敌人，脑海中一片空白，只有平日训练时的劈杀动作不断闪现。身旁的老卒王大山看出了他的紧张，低声喝道：“稳住，小子！听号令！”

李二牛举着木盾挡住头顶，看到眼前的战友被射中，惨呼，倒下，心中紧张无比，一种莫名的激动害怕交织，他大声嘶吼着，似乎这样能驱散内心的恐惧。

平安军冲上来了，李二牛挥舞着战刀杀入了敌群。迎面遇上的就是一个身中数支长箭的敌兵百夫长。李二牛人随刀走，抢入对方侧翼，一刀将敌人砍死。紧跟着自己就陷入了对方三个士兵的凶狠围攻之中。身边的战士不断地发出惨叫，不断地倒下。没有人后退，大家都杀红了眼，浑然忘记什么是生命了。

砰砰，李二牛对着一个冲上来的平安军士兵猛砍，两人同时惊呼：“二牛！”“福生！”

两人目光交汇的瞬间，皆是一愣，往昔一同出生入死的画面在脑海中一闪而过。刘福生眼中闪过一丝羞愧与挣扎，他紧了紧手中的武器，心中暗自思忖：“我已走上这条不归路，如今又能如何？若不拼杀，女真人定不会饶我。”

李二牛眼中满是愤怒与痛心，他怎么也想不到昔日的兄弟会成为女真人的帮凶。

李二牛咬着牙喊道：“福生，你怎可叛国投敌？今日便是你的死期！”刘福生避开李二牛的目光，强装镇定地回道：“二牛，这世道艰难，我只是想活下去。”话虽如此，他的声音却微微颤抖。

两人不再言语，你来我往，刀光闪烁间，鲜血溅洒在战场上。这时，王大山在侧面对着刘福生的脖子就是一枪，枪尖如毒蛇吐信般刺向刘福生，刘福生瞪大了双眼，望着李二牛，嘴唇颤抖着似乎想说些什么，却终究无力地倒了下去。

一名平安军士兵对着王大山奋力劈出一刀，王大山机灵地避开，反手一枪刺中了了敌人的一条腿。断腿的敌人刚到下，几名撼山军士兵同时刀劈枪刺，那人身中数刀，但他却找了一个垫背的，拼着被一枪洞穿身体，他硬是砍下了一个执枪者的手掌。撼山军士兵手被剁，剧痛之下，惨叫声撕心裂肺……

王大山已经杀死了六个人，自己也身中数刀。他身上的血流得太多，气力在急剧衰竭。周围的士兵依旧在拼杀。喊杀声，吼叫声，兵器的相撞声，鼓声，牛角号声，各种各样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响彻了半空夜空。

李二牛中了一刀。他清晰地听到自己肩骨断裂的声音，他看到一蓬鲜血喷射而出，感觉到溅到自己脸上的鲜血还是温热的。他已经没有力气举刀，他摇晃着，竭力不让自己倒下去。敌人再次抡圆战刀，对准他的颈部就砍过去。战刀中途突然失去了力气，虽然砍到了李二牛的脖子上，但仅仅就是划出了一道血漕而已。敌人失望地望着李二牛，缓缓倒下，他的背上上插着一把血淋淋的战刀。一个撼山军士兵出现在李二牛的面前，李二牛庆幸自己被战友救了。

平安军的攻势一波接一波，血肉横飞的战场上，只有震撼云霄的杀气，只有舍生忘死的战士，没有恐惧，没有哭声，没有退缩。